我这些年没说得清楚的一些事儿(七)
ICU的病房里满是滴答的声音,我觉得视线有些模糊。除了能听到一些滴答响,一切都是虚的。我这是在哪儿?
我的鼻孔里插着的是什么?好不舒服。偶尔我能听到一些微弱的脚步声,只是我的眼前实在模糊,并且我左右动弹不得。
我动了动手指,觉得自己还可以,只是力气并不是很足。
眼前的灯光让我觉得眩晕,我对自己的境地有些不知所措,我努力地想着自己究竟在哪里。仅仅是这种想法瞬间让我有了头痛欲裂的感觉。那种疼,很难想像,好比一根钢针扎在了你的神经上,并且使劲地拧着。就这样,我又什么也不知道了。
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嘈杂的声音吵醒的,“他醒啦,他醒啦。”我耳边是个姑娘的尖叫声。与此同时,我的眼睛被一束光线直射着,眼皮被一只手向上翻着。
“一切正常!”一个男人说道。
紧接着我的胸口被冰冷的东西来回地探索着,一句庆幸的声音在我面前脱口而出,“稳定了。”
“太好了!”还是那个清翠的声音。
“赶紧通知病人家属。”感觉男人对女人说。
“嗯,好。”
我头昏沉沉的,抬着手希望能在四周抓到一些什么,可是却什么也没抓到。
“哎哎!你别乱动。”
我的手腕感觉被人抓住了,它有一些冰凉。
我的眼睛不能完全睁开,因为光线实在太闪。我问她这是哪儿,她说这是市第一附属医院。
附属医院?我觉得有些耳熟,却怎么也想不出在哪儿。
“我是怎么来这儿的?你是谁啊?”我问眼前这个姑娘。
“我叫王梦茹,你叫我小茹就好了,我你的专职护士。”
“护士?”我的眼前有种白衣的影像划过。
“你都昏迷两个礼拜了,刚才我就感觉你醒了,可是你一下昏过去了,吓我一跳。”小茹一边对我说,一边将我的手臂放好。
“...”
“你父母中午刚走,你就醒过来了,一会儿我去给他们打电话。”
“哦!”我应和着。
“你现在感觉怎么样?”小茹问我。
“我有些看不清。”
“你别急,你睡了太久,对光的感应很敏感。一会儿我给你拿毛巾敷一下。”小茹对着我说。
“我这是怎么了?为什么会在这里。”我问小茹。
“你啊,能保住一命已经算是命大了。”小茹有些感叹。“你知道你现在浑身有20几处骨折,就左手没事儿,所以你可千万别乱动,都打着石膏呢。”
我这才发现,原来除了我的左手,浑身上下都是僵直的。
“不过你头上的伤已经好差不多了,绷带都给你取了。你真命大。”
我努力地想着我究竟发生过什么,我印象中,我在一个洁白的很干净的房间里,有个女人叫梦萝。
“对了,今天你还没去过厕所,这两个星期你父母不在都是我帮你的。不过你别不好意思,这是我们的工作。”小茹很冷静地说出这些话。
我有些恍惚,甚至有些不理解她说这些的含义。
我四肢僵硬,任由小茹摆步。当她穿过被子,我的下腹有一些紧张,肌肉紧缩了一下。她背对着我,虽然我看不太清,但是依然能感觉到她的精心。只是她还是就要接触我那里的时候,还是惊叫了一下。
“啊!”小茹的手弹簧一般缩了回来。
我问她怎么了。
她没回头,小声地说:“你,你那个了。”
“我哪个?”我真的完全听不明白。
“你这个人怎么这样。”小茹有些着急了。
不过我确实听不懂。
毕竟小茹还是专业护士,她稍微清了下嗓音。特别正经地说:“你**了。”
“啊?”我潜意识里知道了这个的意思,只是有些茫然,脑子里的瞬间有了和梦萝最后的场景。
那是一个尴尬的时刻。小茹很认真地帮我清洗着残留在身体上的经液,我甚至有了些反应。小茹看到这里,不由分说的将小便壶罩在了我的引颈上。好久,我才得到了释放。
做完这些,小茹用热毛巾敷我的眼睛。她的身体接近我的时候,有种很淡的香气,很好闻。我脑中空白,感觉有白云在天下飘,不一会儿我又进入了梦香。
我在草地上打滚,尽情享受着宁静带给我舒心的感觉。西西光着小屁股在我的旁边打打闹闹,我想抓她,却怎么也抓不着。我大叫着:“别跑,别跑,看我不抓着你的。”而远处,不时有小动物配合着西西的笑声吱吱的也唱着,蹦着。
我的手背很痒,好像是西西在给我抓痒,我还说着,“别闹啦,别闹啦。”说着说着就感觉一个重物压了下来,我以为是西西抱我。没想到在我眼前是个哭泣妇女,她紧紧的抱着我的肩膀说:“儿子,你可醒了,可担心死妈啦。”
我真的有些吃不消,甚至心都有些向下窜的感觉,我赶紧说:“我快要被压死了。”她这才赶紧放手。
“儿子,你怎么样,身上疼不?”眼前这位妇女关切的问道。
“你是?”我蹬大了眼睛。
“什么?儿子,你不认识你老妈啦?大夫,大夫,我儿子这是怎么啦?”妇女回头望着旁边的白大褂。
白大褂赶紧过来,他很紧张,他又翻了翻我的眼皮,指着眼前的这个妇女,语气很硬地说:“依铭,你好好看看,这是你的母亲。”
“母亲?依铭?”我头皮一阵发麻,感觉要崩断一样,有种思想瞬间而过的感觉,想抓住这两个名字却怎么也抓不住。我皱了皱眉头,头脑是种白茫茫的感觉。
“大夫大夫,我儿子是怎么啦?不会失忆吧!”妇女眼泪都出来。
“您别着急!”白大褂对着妇女说。
再一次白大褂用手指着妇女说:“依铭,你看看,她是谁?”
“我不知道!”我平静地说。
“1加1等于几?”白大褂问我。
“2”我回答。
“说出你认识的人的名字。”
我想了下,“梦萝,西西。”
“还有呢?”
“....”我想了想,实在是想不出谁来,只好说:“没了。”
“完了,我儿子失忆了。呜!~~呜~~~~~~”房间里充满了哭嚎。
2005年9月,我躺在附属医院的病床上,我知道了一个全新的专业名词,“全盘性失忆”。
我能呼吸,我能吃饭,我能拉屎,我能尿尿。
我的四周永远是白色的墙,窗外有个楼,挡住了我一半的视线。这是我现在能看到的一切,并且我觉得每天都能到一些嘈杂的声音,一切都充满了新鲜感。
几天的时间,我开始对周围很熟悉,虽然我不能动,但是我每天都能见到一些新鲜的面孔。
我从ICU转到了普通病房,但这也是特护病房,单间,带独立卫生间。
虽然我还是不能动,但是我每天都会看到一些面孔,并且能牢记他们的姓名。天天都在的女人是我妈,对,她的角色就是妈。我爸偶尔会来看我,并且有时候晚上不会离开。
还有就是各种七大姑八大姨,还有我有爷爷奶奶,妈对我说我从小和爷爷奶奶一起长大,可是我完全没有印象。
还有彤彤、虹虹、七七,她们都是我的堂妹。表哥大伟、表弟大鹏也都来看我。其它还有一些连妈也说不上来的名字。
我很安静,只是觉得自己脑袋很空,当我想得多的时候,头脑会有发胀的感觉,最要命的就是他们经常让我想过去的事情,我努力去想,却无能为力。
刘小亮和李星是一起来看我的,当我醒来的时候,我的手被紧紧地抓着。一张温柔可亲的脸紧叮着我的眼睛。我已经习惯被人紧抓着双手,这似乎是我唯一能活动的地方。李星问我能不能记得她,我很茫然。当她和刘小亮再次过来的时候,我记住了上次他们曾经来过。
除了第一次比较惊讶与怜悯,那个刘小亮再来的时候总是没事儿捅捅我这儿捅捅我那儿,还总说别装了,装得还真像之类的话,或者一起护失足什么的。
妈和李星的关系似乎很好,我醒来的前两周,除了妈,李星是来得次数最多的。她和妈总在房门口说着什么,其它的时间,李星都紧紧地握着我的手。
李星大部分时间都是下午来的,大概4点多左右。她和我说为了照看我每天都早退,我对她表示感谢。一段时间以来,当她来后,母亲便回家做饭,直到7点前后,为我带来可口的饭菜。
李星会和说很多话,大部分都是她知道的我们的过去,我能记住一些,尤其是一些比较有趣的人或事儿。
我依然缠着绷带,并且时常换药。因为经常保持一个姿势反而伤口不疼,但是换药的时候却是梦魇,也不知道是伤口发炎,或是哪块的肌肉还在复合中,总之换药如同上刑场。每当我叫时,都引来了周边人群的一阵笑声,所以每当换药时我身体和内心都是煎熬。
去厕所的任务大部分还是护士小茹承担,妈帮我解决的时候我反而觉得不好意思。小便时,小茹总小心的握着我的根部将它塞进尿壶里,尽量不碰触头部,否则它会不老实的弹起。
我大部分的时候都是看着小茹的护士装扮。她小腿很细,这是除了白大褂唯一显眼的部位,很是迷人。
李星第一次见小茹的时候就谈得很开,对我说认识了一校友。原来小茹和我们同一所初中,只是小我们三届。
TJ了。困死了。